被高岭之花首席盯上了 - 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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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是,她一向敏锐,她的身后,似乎有两道视线,若有似无地缠绕着她,一道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,是奚齐。而另一道,她骤然转身,视线末处的楼听澜拖着一副病体,正垂头慢慢走着。
    难道是她的错觉?她转过头去,而方才盯着地面的视线却又抬了起来。
    楼听澜再次将眸光聚焦到她的背影,她究竟做了什么,为何他的道心劫印会短暂消失。
    他将静心抽出半截,借由剑身反光再次照向额头,红痣已然消失,额心空荡荡的,心底也是……
    他明白,所谓的灵力耗竭只是借口罢了,他的心口既然在缓慢愈合,说明体内灵力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。而除此之外,另一种可能,便是情动。只单单地想到这个可能,他的呼吸都快了几分。
    “冉道友!”元遥带着一名老者站在前方不远处,一看见他们,眼睛忽地亮了起来。
    他脚下的竹子不知是被谁砍得乱七八糟,倒在地上,只剩下中央的一棵湘妃竹还挺立着。
    见她身后的楼听澜强撑着走来,元遥不禁赧然,他也没想到,自己又迷路了……
    他带着这医修在这深谷之中绕了半天,只记得这唯一一株赭色湘妃竹,围绕着它打转了半天。
    他急急询问道:“楼道友,你如今身体状况如何,我请来了门内医修,不如我们先暂且在此地调息一番。”
    楼听澜哑声道:“尚可。”
    那名医修道:“但楼小公子面色却实在不像是尚可的样子,还是让老夫原地助你调息一番吧。”
    两名玄水宗弟子暂且告辞回宗。天海谷怨灵事情已解决,奚齐和灵雨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。走前,奚齐深深地看了冉青禾一眼,而灵雨,则趁冉青禾不备,强行将自己的灵叶塞入她的怀中。
    空谷竹地,只剩下冉青禾、楼听澜、元遥和那名医修四人。
    冉青禾抱臂站在一旁,冷眼旁观,元遥则是颇为新奇地凑上前,看这名医修拈丝搭脉。这老者并非是他们玄水宗宗门修士,而是自极寒北地白虚宗而来,白虚宗以医术闻名,宗门掌门也颇为仁善,为援助各宗,他会定期派遣宗门医修,前往各宗救治宗门弟子。
    那老者一会儿蹙眉,一会儿又摇摇头,一会儿又开始嘶气,元遥在一旁盯着,心里是七上八下。
    他默默祈祷,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,不然戒律堂的首席弟子,在他玄水宗的境内被伤成了这样,只怕会影响两派关系和谐。
    老者收回探脉用的灵丝,抚了抚胡须道:“楼小公子心脉受损严重,再加上伤口处有怨灵的怨气残留,所以灵力耗竭,无法自愈。”
    元遥的一颗心提了起来,“但好在有人及时相助,为楼小公子续灵,并且将残留的怨气引了去,所以,现如今,楼小公子的心脉正在缓慢恢复当中,辅以丹药,相信不日便可以痊愈。”
    元遥大喜过望。楼听澜道谢后,讶异道:“有人为我续灵?”
    续灵是极为耗损自身灵力的一种做法,若是双方的灵气不相合,续灵者需要耗费足足十成灵力才能勉强给对方续上一成。
    更别提,这人除了续灵还为他引了怨气。
    元遥看向一旁立着的冉青禾,喜不自胜道:“多谢冉道友出手相助。”冉道友虽然总是爱开一些玩笑,但关键时候却还是肯出手相助,这下,他也不用担心会被戒律堂问责了。
    冉青禾冷声道:“与我何干。”她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?以德报怨?她淡淡扫了楼听澜一眼。
    可那名医修老者却奇怪道:“不对呀。我看楼小公子身上的残留的灵力,的确是和这位冉道友属于同源,老夫修行多年,虽说也没有到达多高的境界,但做到分辨不同修士身上的灵力还是可以的。”
    那医修说的笃定,冉青禾脸一黑,思绪却闪回到了那张竹舍的喜床上。
    她本是天生灵体,说白了,连头发丝儿上都缠着灵气。难怪当时楼听澜咬住她的手指不放,原来是在吸她的灵气。
    这人真是……好不要脸。
    她又探查了一番丹田,果然其内混入了一丝残留怨气。所以,这人不但吸她灵气,还将怨气传给了她。她将丹田内的怨气抽出捏散,脸色煞是难看。
    而她的这番面色变化,落在楼听澜眼中,便是已经承认了的意思。他掩下眸色深处的暗流涌动,细细循着蛛丝马迹寻根究底,回想着先前两人之间的种种。
    难怪,在竹舍中,他同她被绑在一起时,她同他开玩笑说着什么愿意以身相许的话,却未曾想那竟是玩笑下掩藏着真心。
    难怪,即便他遵守堂规,选择旁观任她受伤,她竟还是为他续灵,为他引走怨气。
    难怪,他起身时落下一地桂圆壳,他记得,竹舍之中,唯有她爱吃桂圆,所以,竟是她在他受伤之时陪护在侧。
    他心中自是一番惊涛骇浪,他实在不知,她又是何时对他起了意,竟为他做到如此地步。
    第12章
    但,不论如何,他都绝不能接受她的心意。
    他所修的是无情剑道,他所修的是无情剑道,他所修的是无情剑道。他反复在心底默念了三遍,才对冉青禾说出口。
    冉青禾脸色本就不好,他又莫名其妙地同她来了这一句,搞得她更莫名其妙了。
    她负气离去。
    但在此时的楼听澜眼中看来,倒像是被他拒绝后一时伤心,才不忍离开。
    他又不自觉地抽剑看向眉间,像是和谁赌气般的怨怪,为何道心劫印还未显现。他胸口发闷,不知是因为伤了心口的缘故,还是别的什么。
    回程的仙舟上,和来时的气氛完全不同,没了元遥在一旁调节氛围,舟内安静极了,只剩下仙舟拨开云层时的猎猎风声。
    冉青禾闭眼倚着软垫调息,对舟内的“其他人”则是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。
    而楼听澜却无法像初来天海谷一般安然,他无法静心,自然,每隔半个时辰,手中的静心便也出鞘一次。
    冉青禾被这出剑声音搞得烦闷,没有修士能做到听见有人出剑还无动于衷,所以,几乎是楼听澜出鞘一次,她便条件反射地睁眼一次。
    楼听澜借着佩剑的反光,微微侧头看着,又好像是对什么不满一般,冷脸蹙眉。
    最终,楼听澜又一次拔剑出鞘时,她终于忍不住,咬了咬后槽牙,出言讽刺道:“没想到楼道友这般介意自己的容貌,放心,就算是伤病在身,楼道友也是界内一等一的好颜色。”
    楼听澜倒不是为了看自己的容貌如何,只是在看额间的道心劫印是否恢复。这道心劫印是他自有记忆起便有的,虽然不知是谁为他种下,但却刚好契合他所修之道,有了道心劫印,的确能够助他摒弃杂念,专注大道,所以,他也便放任了它的存在。
    只是,这一遭任务回来,道心劫印却不明不白忽地消失,若是再被叔父看见,免不了又是一通关切。
    他没听出来冉青禾话中的讽意,只听到她赞他颜色好,在他看来,皮囊对修士而言,并不重要。但他还是想到,堂中曾对他表明心意的女弟子,也是先夸他颜色好,接着又羞涩地表明自己的心意。
    楼听澜心头一跳,莫非他先前的拒绝,冉青禾并未听懂,又要借两人单独相处之机表明心迹。
    于是,他斟酌着字句,以尽可能疏离的态度回道:“谢谢。”
    但这话好像有些生硬,对一个才为他续灵的人说显然不合适,他纠结几息,又补充了一句,“你也是。”
    冉青禾瞬间噎住,什么叫她也是,她也有病吗?
    讽刺得如此不露痕迹,这人果真是个面白黑心的黑芝麻汤圆。
    冉青禾再次握紧腰间长鞭,犹豫片刻,又放下了。算了,不管如何,交了这次任务,他和她从此就再无半分交集,管他呢。
    这样一想真是畅快,她都快忘了以前无拘无束,潇洒自在地修道是什么滋味了。
    逃离戒律堂日子近在眼前,想到这,她眼角眉梢不禁染上几分愉悦,又再一次提醒道:“之前你们戒律堂应承过,我将此次任务做完,便可以将先前的事一笔勾销。”
    楼听澜嗯了一声。
    什么意思?这么冷漠,不会是想不认账吧。她坐直了身子,定定地看着他,又重复道,“我现在不隶属于五宗的任何一宗,以后若是有什么,自然也轮不到你们戒律堂来多管闲事。”
    “楼仙君,我们凡人界有句俗话,叫做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从此,我们便两不干涉。”
    在天海谷时,她曾想过无数种阴险法子来报复楼听澜,但最后她也搅了他的心口,致他重伤,所以,他们之间,已经两不相欠。
    楼听澜心口的伤忽地隐隐作痛,两不干涉吗?这样最好不过,他想。
    冉青禾将该说的都说尽了,便闭眼不再言语。
    楼听澜再次将静心出鞘,准备最后再照一次额心,却发现,剑光白影上,额间红痣,此刻正如溅上鲜血一般,艳丽欲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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