糙汉将军的病美人 - 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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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院子里积雪甚厚,地上偶见炮仗的碎屑,一片红梅林已经催了枝丫,偶见几多花苞。
    “朱砂梅是长公主最喜欢的花。”王氏露出个温婉和煦的笑:“朱砂梅的枝条有‘铁骨丹心’的美称,长公主说,像老爷。”
    慕玉婵静静地听着,王氏口中的长公主,自然指的是顺和长公主。
    王氏慈爱的眼中被寒风吹起一层水汽,她缓缓开口,聊起恍如昨日的回忆。
    “老爷二十一岁那年大破罗刹,鲜衣怒马凯旋而归,一时间成了大兴的佳话,天下女子无一不倾心于他,这其中就包括屹川的生母,顺和长公主。”
    “只可惜老爷在那场大战之中受了重伤,再不能提枪上马征战沙场。那时候老爷和平阳侯府的三小姐有婚约在身,平阳侯知晓老爷受伤的事后,觉着老爷的仕途走到了头,不肯把女儿嫁给他。”
    “长公主得知此事气不过,加之长公主本就倾心于老爷,便求皇上下了圣旨,要与老爷结为夫妻。老爷那时正值谷底,误会了长公主,以为是长公主从中作梗逼他成婚,才因此絮果生根。”
    慕玉婵只听说当年老爷子受了伤,顺和长公主顶着诸多争议嫁给老爷子,才成就了一桩佳话,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原因。
    第36章 珍惜眼前人
    想起祭拜那日, 老爷子站在顺和长公主牌位面前消寂的样子,慕玉婵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慕玉婵揣了揣暖炉,问:“然后呢?”
    一朵朱砂梅被冷风吹落在雪地上,孤零零的。
    王氏道:“长公主与老爷成婚后, 一直分房睡。起初长公主还会对老爷嘘寒问暖, 试着捂热这块儿臭石头, 可日子久了,长公主也疲倦了。虽然后来老爷与长公主圆了房, 却一直冷着脸,只把长公主当做对他‘强取豪夺’的恶人,也难怪长公主会心凉。”
    慕玉婵无语。
    那个脾气暴躁的黑皮肤的公爹闯进脑海, 慕玉婵很难想象, 顺和长公主是如何对他“强取豪夺”的。
    不过提到分房睡,慕玉婵闪过一个不自然的神色, 她和萧屹川到现在也还没圆房呢。
    悄悄觑了眼王氏,王氏并未发现她的异样,她便继续听。
    “长公主的心累了, 打算放弃和老爷的关系,还他自由, 便偷偷给老爷留下了一封和离书离开了京城。那时候老爷才发现,长公主早就住进了他的心里。他寻着长公主的踪迹一路南下, 终于在江南小镇找到了长公主。找到长公主的时候, 长公主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。”
    慕玉婵惊喜出声:“怀的是将军?”
    “对, 是屹川。”王氏稍稍欣慰:“在江南的那段时间,老爷与长公主不像在京城那般冷, 倒有点儿寻常夫妻的样子,一切的变故都是回到京城之后。江南的郎中说孩子胎位不正, 容易横产,得让京城的太医看看。”
    王氏的目光带了遗憾与怨憎:“我还记得,回到京城的时候是秋八月,天高气爽,长公主与老爷回到长公主府后,平阳侯府的三小姐却找上了门,她对老爷说……说长公主怀的不是老爷的孩子。”
    说到这儿,慕玉婵想起了一桩旧事。
    多年前,大兴曾彻查过一次贪污案,首当其冲的就是平阳侯府,当时这件案子的主审就是老爷子。
    当年这件案子几乎轰动了中原各国,老爷子弃武从文的第一剑便挥向了平阳侯府。
    他以雷霆万钧之势羁押了平阳侯,相关犯案的官员都被砍了头。文官、武官牵连甚广,尤其是平阳侯,更是受了极刑。
    “当年平阳侯府倒台,莫不是与父亲和长公主有关?”慕玉婵心中微震,很难不产生这个联想。
    王氏露出一个不可说的表情。
    “平阳侯贪墨银两是真,当年老爷一直在暗查此事,平阳侯记恨上了老爷,所以暗中使了坏让三小姐上门造谣生事。三小姐上门那日,老爷被平阳侯借故支到了宫中商议讨伐北戎的事,长公主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,说老爷听信了平阳侯府三小姐的谗言,是进宫请旨和离的。当日便难产了,弥留之际,只留下了一句话。”
    慕玉婵看过去,轻声问:“……说了什么?”
    “她说,她是大兴堂堂顺和长公主,只有休夫,没有和离,待她死后不入萧家祖坟,请旨将她埋在别处。老爷得知长公主难产的消息从宫中策马而回,那时候长公主已经……”
    王氏说的大多是寻常之人听不到的秘闻,此事就连其他的皇室宗亲都不太清楚事情始末。
    作为顺和长公主的贴身丫鬟,王氏算是事情的亲历者之一,才能事无巨细的了解前因后果。
    至此,慕玉婵终于明白,为何顺和长公主会有一座单独的陵墓了。
    “长公主去后,老爷一直消沉,直到为了他和长公主唯一的孩子,才振作起来。屹川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,老爷一心想他出类拔萃,可却严厉过了头,最后父子俩的关系倒积了仇怨。老爷是个直肠子,和长公主的过往也没瞒着屹川,所以每次老爷提及长公主的时候,屹川也会不满老爷当年对长公主的冷漠。”
    王氏解释完事情的前后原委重重叹了口气:“娘今日与你说这些,便是有个担心,兴蜀有过摩擦,但终究是过去的事儿了。你与屹川虽是联姻,有诸多不习惯的,但在娘看来,没有什么比珍惜眼前人把日子过好更重要的。娘说句私心的话,他这孩子看着风光,实则命苦,挺招人怜的。”
    不知怎的,慕玉婵想起在云蒙山的时候,高高大大的萧屹川蹲在地上给她洗足衣的画面,确实也生出了怜爱之心。
    慕玉婵明白王氏说的道理,可同为女子,她又忍不住问:“可是娘,父亲之前和长公主如此种种,您嫁给他,不觉得难受吗?”
    王氏想了想,噗嗤笑出了声:“谁也左右不了他人的回忆,那是他经历过的事,偶尔缅怀很正常。再说他若没从当年的事情走出来,我会嫁给他?他现在就是只纸老虎,面上唬人的,想必他是经过了当年苦,学会了放低姿态,从不与我冷脸争执。”
    王氏拍了拍慕玉婵的手背,眼底豁达而睿智:“那些情啊、爱啊,轰轰烈烈只是其中一种方式。相濡以沫、细水长流,亦然。反正我现在活得挺滋润的,我有三个孝顺的好大儿,还有三个好儿媳,还有什么不开心?”
    慕玉婵觉得,王氏虽出身低微,但其实是个有大智慧的人。
    什么该拿、什么该放,她比谁都清楚。
    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,如果担心自己后悔,那她绝不会选择。
    可是珍惜眼前人,说得容易,真真做起来,还是有难度的。
    就比如老爷子和长公主,他们之间的遗憾,终究是信任出了问题。可话说回来,旁人不是当事之人,又如何体会他们那时候的切身所感。
    时候不早了,年初一虽在假中,但萧屹川还要去一趟南军营犒赏上次试兵大会的将士,慕玉婵因为做了“人质”配合得当,皇帝特准,这次要跟着萧屹川一并过去。
    临走时,王氏深深地看了慕玉婵一眼。
    两个孩子看起来表面和气,但她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,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。
    她叫住慕玉婵:“玉婵,屹川这孩子待你和旁人不一样的,日子久了,你便知道。”
    ·
    换好了衣裳,慕玉婵乘坐马车,萧屹川则骑马行在马车一侧,两人一并出了将军府,朝南军营的方向去。
    慕玉婵坐在马车里还回想着王氏的话,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那句“他待你和旁人不一样”。
    她撩开轿帘想看看萧屹川在做什么,正对上萧屹川的眼睛。
    萧屹川递过来一个“有什么事”的眼神。
    慕玉婵随便问道:“还要多久到?”
    “快了,两刻钟差不多。”
    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肃然,慕玉婵并没感觉萧屹川对她哪里不一样,他看南军营的那些将士、看家中兄弟的时候,也是这样子。
    “方才娘和你说什么了?”他转回头不再看她,目视前方的路,语气有点像例行公事的询问。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
    慕玉婵愤愤然撂下帘子,心情有些低落。
    回忆起来,好像他与铁牛讲话的时候,也没有区别。
    一阵寒风吹进马车,慕玉婵缩了缩脖子,明珠立刻倒上热茶:“左右公主都坐马车了,这么冷的天,将军怎么还骑马?”明珠不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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